“郭綺年知情。”
整件事到現在,顏心只能肯定這一點。
宴會的主人郭綺年,她一早就做好了準備。勁裝結束,那寬大洋裙下面,估計還藏了兵器。
“……而且,我可能會遭殃。”顏心又說。
她和白霜進去的時候,郭霆算計了白霜,讓白霜傷到了手腕。
如果這件事跟顏心無關,犯不著這樣。
“不僅僅是你,盛柔貞可能也會遭殃。”張南姝說,“咱們逃出來之前,我看到有歹徒把槍口對準了盛柔貞。”
——是追著打。
盛柔貞第一次避開了,第二次又瞄準她。
宴會大廳幾十人,如果歹徒的目標是郭家眾人,應該找郭綺年或者郭霆;如果只是制造混亂殺人,就應該隨便找個人打,哪個方便打哪個,而不是瞄準。
第二次瞄準的時候,有人替盛柔貞擋了一下,不知道是誰,沒仔細看。
“咱們簡單猜一下:督軍之前見過郭綺年,很欣賞她,想讓她給鐵疙瘩做媳婦,暗示過郭袁。
而后來,夫人想讓盛柔貞嫁給鐵疙瘩,也暗示了高官夫人們。再后來,督軍在會議室,公然說想讓你做兒媳婦。
這件事,有人告訴了夫人,我也打聽到了。”張南姝說。
顏心:“……”
“如果郭綺年想嫁給少帥,首先就要把你和盛柔貞擠出去,你們倆都是她的攔路石。
這次的動亂中,你們倆或死、或殘廢,而郭綺年大放異彩,救了很多人,督軍會不會舊事重提?”張南姝問。
顏心:“可能會。”
說到這里,她苦笑,“少帥有點慘。目前很想做他妻子的兩個女人,愛的都不是他這個人。”
——是他身后的權勢。
不管是盛柔貞還是郭綺年,對景元釗本人的興趣似乎都不大。
不是景元釗這個人不優秀、不英俊,而是很難見到他。
他平時不在城里游蕩,總在駐地。認識顏心之前,他回城不是在軍政府沒日沒夜開會,就是訓練一批暗衛。
神龍見首不見尾。
認識顏心之后,總在忙碌之余,抓緊時間陪她。
盛柔貞、郭綺年這些女郎,本應該最有機會遇到他、與他相處的,偏偏一年到頭見不著幾次。
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景元釗的權勢”這種虛質的東西,反而更有實體感;而實在的他,存在感很縹緲。
“現在的千金們,沒有一個是傻子。亂世之下,哪里容得下兒女情長?只你一個人,權勢送上門你還往外推。”張南姝道。
若太平世道,各有出路,也不會如此鉆營了。
顏心又苦笑搖搖頭。
電話響起。
顏心起身去接,居然是督軍夫人打的。
“……你們怎樣?”夫人聲音急切,“你有沒有受傷?”
“我完好無損。”顏心說,“南姝在我這里,柔貞不在。我親眼看到柔貞退出去了,有人保護她。但那個人好像受了傷。”
夫人的呼吸都緊了:“你和南姝沒事就好。先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
顏心道是。
夫人掛了電話,派人去找盛柔貞了。
張南姝頭發半干的時候,她乳娘帶著副官,急匆匆到了松香院。
督軍府已經得到了消息。
“嚇死我了。”乳娘眼睛發紅,“這誰能想得到,怎么宴會也有刺殺?”
她微微顫抖。
張南姝知她擔憂,這個時候就不皮了,只是握住她的手,反復安慰她。
“……督軍府情況如何?找到盛柔貞了嗎?”張南姝問她的乳娘。
乳娘擦了眼淚:“我嚇瘋了,只顧來尋你,沒打聽。回去你自己問。”
又數落她,“你真夠心寬的!聽說死了好多人,你還打聽八卦!”
張南姝不再說什么。
她乳娘將她接回督軍府了,不準她亂跑。
顏心坐在家里,等白霜回來。
程嫂、馮媽和半夏都圍繞著她,安撫她。
顏心不怎么害怕,但腦子靜不下來。
“如果真是郭綺年安排的,她的目的是什么?單單殺死我和盛柔貞嗎?”
顏心和盛柔貞死傷,郭綺年就一定會嫁給景元釗嗎?郭綺年大殺四方,督軍就一定會欣賞她嗎?
未必吧?
若失敗了,風險很大,郭家也可能會遭殃。
死了好些人,這些人的父兄都是軍政府的,郭家一下子就得罪了不少勢力。這對郭家也不是很有利。
郭袁怎么會同意女兒如此胡鬧?
人能到郭家的內院殺人,顏心不相信郭袁不知情。
“問題在哪里?”
有時候,最淺層的原因,可能會遮掩真正的目標。
顏心相信,郭家接下來肯定還有一番作為。這個作為,也是煙霧彈,轉移視線的。
顏心對軍政府內部還不太了解,她需要去和夫人說說話。
只是白霜還沒回來,郭家現在的情況她也不知道,夫人那邊也很忙,盛柔貞還沒找到,顏心去了也是裹亂。
不如明早再去。
傍晚時分,白霜終于回到了松香院。
她也是一身濕。
顏心讓她先去洗澡更衣,洗完了兩個人坐在暖爐旁邊,顏心給她的手腕擦藥油。
白霜的手腕,已經腫脹了起來,好在沒有傷到筋骨。
“死了三個人。”白霜告訴她。
一個吳少爺,他父親是軍需處的,官位不高;一個是韓小姐,她體弱多病,被擊中了大腿后失血過多,加上太害怕,居然就那么死了。
另有一個竇小姐,正中后心,也死了。
“這個竇小姐我知道,她的父親是旅長,以前我還見過她。”顏心說。
上次碰面,草草聊了幾句。顏心記憶力好,這才記得。
“傷了多少人?”顏心又問。
白霜:“粗略估計有七八個。輕傷重傷,都有。”
又說,“郭綺年也是傍晚時候才醒。她醒過來時候,表情特別怪,我覺得她是很失望的樣子。”
顏心:“幸好及時放倒了她。否則,我和盛柔貞,可能還有南姝,會受傷。”
郭綺年是習武的。
她趁亂打傷顏心或者盛柔貞,不會是輕手,可能是把她們的腿關節打碎,讓她們變成殘廢。
督軍府大概不能接受身體有殘疾的長子媳婦。
“這個女的好惡毒。”白霜說,“這件事怎么收場呢?”
“肯定有后招。”顏心說。
兩個人說了半晌,都嘆氣。
還以為能清凈一段日子。誰知道,一波未平,又來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