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一個聲嘶力竭的呼喊，在莫缺耳邊如驚雷般炸響。
他如同用盡了力氣，艱難轉頭，便見遠處燕歸云一雙眼睛，如染了一層鮮血。
“嘿嘿……”
虛空上方，只剩下元神的萬靈山主，依稀可見其臉上不屈的笑容。
“想不到啊，活了這么久，最后還是看不到我等的那一天。”
他回頭遠遠望著燕歸云，咧著嘴笑道：“但你應該能夠看到，這便足夠了！”
青筋凸起的雙拳，意味著燕歸云此刻的憤怒與不甘。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這師父的性格，修萬靈之法，一身萬化，身道肉身萬道元神，就是因為怕死。
這么多年，他師父教得他最多的就是如何在各種大亂之中活下去。
那么多個至尊時代，他這個師父都活了下來，他若不想死，哪怕再過幾個至尊時代，一樣能夠活蹦亂跳。
但今日，他卻戰到了這一步。
燕歸云知道，這是因為他師父這次并沒有給自己留退路，而是真正拼上了一切。
“小子，我茍活了那么多年，明白了一個道理。”
萬靈山主的元神遠遠對著燕歸云道：“有些東西，如果只是靠等，哪怕等上百萬年也是無用，你以后莫要像我，空等一世，要學會自己去爭取……”
燕歸云早已淚流滿面，無聲落淚，一語不發。
“轟！”
一道雷光照亮了天地，自遙遠的虛空深處而來。
光芒過后，萬靈山主的元神，已無蹤跡。
“師父！”
燕歸云赤紅著雙眼，如一頭憤怒的野獸，不顧一切，怒吼著沖向那名掌控雷霆的護道人。
“轟！”
雷聲再起，粗大的雷霆如一條巨龍，出現在燕歸云前方，但他一往無前，沒有任何遲疑，仍是繼續向前沖去。
“唰！”
眼看燕歸云即將沖向連他師父都抵擋不了的天雷，莫缺的鵬身腳踏鵬法，沖在燕歸云身前。
鵬法所至，那道巨大的雷電來到莫缺面前時，生生彎曲，從他和燕歸云身邊繞過。
“你讓開！”燕歸云紅著雙眼，對莫缺怒吼。
莫缺一手將其拉住，卻沒有開口勸阻。
他想起了藥老，對燕歸云而言，萬靈山主便是一樣的存在。
他不知如何勸，但若放任燕歸云，也必是有去無回。
“莫缺，我再說一遍，你給我讓開！”燕歸云眼中的怒火如同實質，奮力掙扎。
“這個仇，我幫你報！”莫缺說完，松開燕歸云，施展鵬法，一步前踏。
他不知如何勸燕歸云，也知道勸不了，既如此，那就只能替燕歸云出手。
“轟隆！”
他的鵬身殺向那名掌控雷霆的護道人，腳踏空間漣漪，速度快到極致，連雷霆亦不能及。
與此同時，莫缺的其余肉身，也在大戰各方護道人。
但即便他有十一具肉身，面對一百零八名護道人，也不可能完全攔下。
“嘩啦！”
虛空之中不時飄起血雨，接連有天境禁忌，被那些護道人所傷。
“吼！”
一聲龍吟響起，化為真龍之身的躍龍妖尊龍身滲血，龍吟震天。
“噗！”
另一邊，赤祖現出本相，化為一頭巨大的山羊，渾身上下透著滔天的威壓。
但此刻它一雙角亦斷去其一，且身上同樣多出了許多傷口。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戰場中各個角落。
明王、赤凰、秦明、江巖、乃至東方出月，孤獨無雙等人，莫不是個個浴血，身受重傷。
“想要逆天而行，這便是代價。”玉無塵立于遙遠的虛空之上，道：“百萬年來都無人能夠走通的路，你們想要走通，想來也該有所覺悟！”
“轟隆隆！”
十一具肉身，莫缺其中十大肉身大戰多名護道人，最后一具劍道之身，則是瘋狂出劍，接連轟擊著由天道法旨組成的牢籠。
然而，這座牢籠堅不可破，似乎無論他再出多少劍，都無法將其破碎。
而在此期間，虛空中降下的血雨越來越多。
金翅大鵬，青鸞之主這兩大禁忌，已然蛻變，但如今也在此戰之中，身上布滿了傷口。
便連老張都在戰斗中沾滿鮮血，那具莫缺以尸道與鬼道為他打造的肉身，此刻已然在戰斗中盲了一目。
“至尊？你能對抗得了護道人，但破不了此籠，又有何用？”玉無塵道：“你重現歷代至尊之法，的確難得，但你能護得了一人，護得了兩人，能護得了所有人嗎？”
他看出了戰場中有一些人讓莫缺十分在意，如那赤凰、秦明、江巖，東方出月，還有燕歸云等人。
當這些人遇險，莫缺便會立即讓各大肉身出手，為其解圍。
可戰場太大，人數又太多，莫缺注定不可能護得住所有人。
“凌駕眾生，卻又放不下眾生，妄圖背起所有人，為自己徒增累贅。”
玉無塵搖著頭，“有時我實在想不明白，以你如此天真的心性，為何能夠走到今日這一步！”
莫缺沒有說話，因為此刻他已經無暇理會玉無塵。
面對一百零八護道人，他生出了一種巨大的無力感。
他自己的十一具肉身能與這些護道人抗衡，但卻救不了那些選擇了追隨他的人。
看著從通天路追隨他到這里的人一個接一個或是重創，或是隕落，他的內心變得越來越沉重。
“是你將他們帶到了這一步！”玉無塵敏銳地洞察到莫缺的心緒，道：“若不是你，他們不會走出通天路，若不是你，他們不會孤注一擲，若不是你，他們不會一個個死去！”
他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審判者，冷漠無情，將今日這些人的死，全都歸咎成了莫缺的錯。
“你給了他們希望，讓他們覺得有望勝天，將他們帶出了通天路，但實際上，你卻連這一個小小的牢籠都破不了。”
玉無塵繼續道：“是你親自將他們引上了絕路，你分明勝不了天，卻要拉上他們，和你一起來這里送死！”
“噗！”
老張周身浴血，急切地給莫缺傳音：“小子，他想毀你道心，不要上當！”
但他一眼看去，卻見莫缺所有肉身都多少受到了影響，目光恍惚，戰力大減。
這讓老張大為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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