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膚淺
“泉聲哥哥。”
隨著那道身影一起出現的，是一抹軟軟的女聲。
季泉聲恍然抬眸，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女孩兒，這一眼望過去，他眼底的溫柔便立刻收盡，取而代之的是禮貌。
蘇以沫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再說，小思都在病房門口了，季泉聲不去將事情說清楚，也有些說不過去了。
想著。
季泉聲點點頭，走之前卻不忘彎腰替嬰兒床上將小被子踢開的小家伙的小被子拉著蓋好。
又摸了摸他的額頭，才起身離開。
而隨著季泉聲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病床上，沈語睜開了眼睛。
她并沒有睡著。
相反，季泉聲在這里停留得越久，她的神思就越清醒。
這漫長的一個多小時里，沈語想到了許多許多。
想到了已經死去的時律。
想到了陪產時季泉聲的溫柔。
想到了他對孩子的溫柔呵護。
想得越多，她內心的自責跟愧疚還有懊惱就越多。
所以她不敢睜開眼睛，怕的就是再對上季泉聲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眸，怕辜負他的深情。
睜眼的瞬間，沈語的視線就對上了蘇以沫的視線。
蘇以沫看到沈語眼眸里的清明，自然是知道她剛才是裝睡的，嘆了口氣。
回頭朝門口望了一眼。
那里，已經沒有兩人的身影了。
她折身去將門關上，回來后嘆了口氣，“小季的女朋友，跟你很像。”
她說這話的言外之意是想要沈語不要那么傷心季泉聲已經往前看了，他說不定還根本沒有放下沈語。
但是沈語卻勾起了一絲寬慰的笑容，“媽，你是現在滿腦子都是我，才看誰都像我。”
“不管聲哥的女朋友像誰，能看到他放下我往前看了，我很高興。”說著，沈語側身看著邊上的小家伙。
他好小，又好軟，胖乎乎紅通通的，太可愛了。
見著沈語似乎是真的在為季泉聲能夠往前看而高興，蘇以沫吃了顆定心丸，心道自己這女兒在感情上拎得挺清的，這樣挺好。
她也拉了個椅子坐在了嬰兒床邊上，滿眼慈愛的盯著小寶貝看，“語兒，他真的好像你，長大了肯定也是個十分英俊的小伙子。”
沈語的手愛憐的撫摸著小家伙緊緊攥拳的小手，笑道，“我倒覺得他像時律多一點，你看他連手指跟腳掌的形狀都很像時律。”
說著，沈語將小家伙的小腳掌握在了掌心。
真的好小好小的一只。
如果時律在，這一只小腳掌甚至都沒有他手掌的一半大，他肯定也會覺得驚奇吧。
這樣的一個小小的孩子，是他們共同孕育出來的，以后會茁壯成長成大人模樣。
如果時律在，他會說的什么呢？
如果時律在，他肯定會整夜整夜的摟著他，看著他，然后擁著她吧？
他們會躺在這張床上，盯著醫院潔白的天花板，天馬行空的幻想著，關于以后一家三口的未來，關于孩子的未來，甚至會討論到孩子以后叛逆期怎么辦，會想到以后孩子會找什么樣的女朋友。
一個小生命的到來，未來的每一種可能，都是父母說不完的話題聊不完的天。
但是現在，沈語啞口，吐不出關于那些事情的一個字來。
想時律了。
她輕握著孩子的小手，為了不被蘇以沫看出異樣，閉上了飽含淚光的雙眸。
而她的小動作哪里逃得開蘇以沫的視線。
蘇以沫本想勸說沈語不要哭，坐月子不要哭，不然以后眼睛會遭罪，但是想了想，想勸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哭吧哭吧。
就哭這一晚上。
明天太陽升起來，她就要以母親的姿態示人了，她就要堅強的了。
而蘇以沫不需要沈語用堅強來面對。
因為就算她八十歲，在她面前，也是她的女兒，是她要放在掌心疼愛的小女兒。
……
病房外。
季泉聲帶著小思穿越了長長的走廊，走進了電梯里。
電梯門緩緩合上，一直垂頭沉默著的小思終于沒忍住哭出了聲，一雙水亮的大眼眸抬起癡癡的望著季泉聲，“泉聲哥哥，那就是你喜歡了很久很久的女孩兒嗎？”
季泉聲被問到才緩緩扭身回頭認真的看著小思，她哭得梨花帶雨，臉頰泛紅，是很惹人憐愛。
只是很可惜了。
季泉聲的心臟，早就不會為別的女生而產生另外的情緒了。
而小思。
雖然他騙沈語說他有女朋友了，其實他并沒有答應她的追求。
以前不會。
以后，更不會了。
想到病房里的那個在他的注視下誕生下來的軟軟的小生命，季泉聲的心臟就像是被他的小手抓撓了一把一般，癢癢的，卻很幸福。
于是。
有些話，該再跟小思說得清楚一點了。
季泉聲點頭，“我喜歡她很久很久了，以前很喜歡，以后會更喜歡。”
“泉聲哥哥！”
小思眼淚噴涌，像是失控了的堤壩一般，她沖上前想拉扯季泉聲的手，卻被他不著痕跡的避開了。
“小思，我以前也跟你說過，我有深愛的人，不會接受你的追求的，因為這樣對你不公平……”
“我不要公平！！”
小思迫不及待的打斷了季泉聲的話，“泉聲哥哥，我只要你，我不要公平，你只要負責愛我就可以了！”
媽咪說過，得到一個男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他綁在身邊。
只要把他綁在身邊，生下幾個孩子，彼此的牽系牢固了，他想逃也逃不遠的。
“泉聲哥哥，你為什么就不肯試著喜歡我一下子呢？是我不夠好嗎？是我家里不夠有錢嗎？”
那個女人，住在這個醫院的頂樓，一個人享受著幾個醫療團隊的私人治療，肯定是很有錢的。
小思想告訴季泉聲，她家也很有錢的。
她現在的平民女孩兒身份是偽裝的，她只是跟家里鬧矛盾了，離家出走了而已。
她家里不比這個女人差的。
但是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見季泉聲搖頭道，“我剛遇到語寶的時候，她很瘦，很黑，很矮，那個時候她有個外號，叫丑小鴨。”
“但是我就是喜歡她，我們之間經歷的風雨跟喜歡，用外貌，金錢來衡量，都太膚淺了。”